“三味方”和毛德西的用药特色

   毛德西从事中医内科工作50余年，学验俱丰，临床用药擅长“抓主症、选主方、用主药”，以《黄帝内经》论述的“君一臣二”为宗旨，发挥经方遣药之义，提出“三味方”概念。“三味方”是毛德西临床常用的药对组合，多以三味为君臣药，主药明确，方证合拍，是对传统药、对中医理论的充分发挥。本文从“三味方”角度探讨毛德西临床用药特色及学术思想，供同行研习与探讨。
组方尊崇经典，提倡“小而精”
    当前，一些临床医生认为用贵药，开大处方，就能取得明显疗效。这种行为有失临证本义。毛德西在给青年医师授课时，将这些习弊总结为大方、贵重方、组合方、唯辨病方等。其中，大方药味繁杂，表现出辨证不准、重点不明、四面撒网的特点，多是新入行者所为；贵重方选药唯贵、用量尤大，多为坐堂医所为，为经济利益所驱动；组合方为多种名方组合，表明辨证不准，堆砌成方；唯辨病方则是受西医病名所惑，亦是西学中的通病，遣方用药多以西医诊断为准，脱离中医的辨证论治原则。鉴于此，临床组方用药时，毛德西提倡遵照《黄帝内经》所记载的“君一臣二，制之小也；君一臣三佐五，制之中也，君一臣三佐九，制之大也”等诊疗理论。这些理论充分说明组方不宜超过十三味，多则繁多复杂，重点不突出。在这种背景下，毛德西结合多年临证经验，提出“三味方”，选对君臣药，既是药对，又是“小方”，体现了其学术思想中组方“小而精”的特点。
用药贵“量”，注重主药兼顾药性
    中医素有不传之秘在于用量的说法，从“三味方”中可了解毛德西的临床药量之秘。临证时，毛德西认为，遣方用药应以药少味轻为原则，可适时调整药量，灵活用药。比如“左金豆子汤”主治肝火犯胃之胃痛、呕吐、恶心、吞酸，药用黄连10克、吴茱萸5克、刀豆子10克，主药黄连量大，具有清肝火的功效；刀豆子具有温中下气、和胃降逆的功效；小量吴茱萸具有温胃暖肝的作用，有避免黄连苦寒伤胃的功效。该方用药比例既依据古方左金丸之成例，又遵照君臣佐使之制。“芳香三花汤”主治肝胃气郁之服后饱胀、痞闷，药用代代花10克、厚朴花10克、佛手花10克，3种药均为芳香理气、化滞之品，芳香可醒脾，花类多有疏肝、解郁的作用，因三者均为花类药，性状较轻而蓬松，用量不宜过大。“健脾通便汤”主治脾虚肠燥之便秘，药用生白术30克~45克、决明子20克~30克、火麻仁30克，其中生白术可健脾而不燥，促进大肠蠕动，是动力药，重用白术治疗便秘为近代名医魏龙骧的用药经验，量大疗效明显；决明子、火麻仁用量亦较大，因其油脂多，是润肠药，量大则油脂多而润肠。上述种仁类药性状重，用量宜大不宜小。“止泻散”主治结肠炎之久泻，药用炒山楂30克、肉豆蔻10克、石榴皮10克，其中重用炒山楂具有健脾消食、酸涩止泻的作用；肉豆蔻具有固肾止泻的功效；石榴皮有止泻作用。其剂量要点在于山楂有止泻作用，剂量较大，体现出可食用的一些药物无毒，量大无妨。从上述“三味方”中，可寻出毛德西的用药剂量特点。以药物在方剂中的位置而论，则君药量大，臣药次之，佐使药、引经药轻；以疾病特点而论，治疗上焦表证，多用花叶、枝茎之品，用量宜轻；治疗慢性病，顾护脾胃，以调为期，不能急于求成，宜轻剂缓调；以药物性状而论，补益药比如党参、熟地黄、山萸肉、山药等用量宜重，解表药比如麻黄、桂枝、金银花等用量宜轻；以药物质地而言，花叶、草类宜轻，金石果肉类宜重；五谷、食材之类比如薏苡仁、小麦、粳米、山药、山楂等用量宜重，而有毒之品，比如附子、天南星用量宜轻。
    在临床上，毛德西时常运用“芳香三味饮”治疗中焦湿浊不化者，芳香有醒脾化湿作用，其中砂仁必须注明后下，因为芳香之味不宜久煎。对口中有秽浊之气，又见腻苔者，可单用砂仁含服，可祛除浊气。“芳香三花汤”亦多后下，避免久煎影响芳香药之功效。主治急性胸痛之“小宽胸丸”，该方来自古方“哭来笑去散”，这是毛德西临证时，治疗急性冠状动脉综合征、卒心痛的常用药对。芳香药有温通、散寒行气、通络祛痛的作用，毛德西提出，芳香药多用于丸、散剂以及汤剂宜后下，避免久煎影响其芳香温通之功效。“麻黄附子细辛汤”主治病态窦房结综合征之心动过缓，毛德西认为其有温通心阳、提高心率的作用，有“天然心脏起搏器”之称。其中，附子为有毒之品，应从小剂量开始，逐渐加量，并主张先煎30分钟以上，以口尝无麻辣感为度。
    从临床“三味方”中看毛德西的用药剂型及煎服法，充分体现了芳香类药物、枝叶解表类药物多后下，甚至可粗末以丸、散服用；金石类药物、补益类药物宜适当久煎；一部分有毒药物，除严格炮制外，应适当久煎为好。
以效为期，不论经方、时方
    从“三味方”中，可以看到毛德西无学术偏见，善用经方，但师古而不泥古，对时方、验方一视同仁，以效为期。
    “三味方”中的“茯苓杏仁甘草汤”“麻黄附子细辛汤”“辛开苦降散”“薏苡附子败酱散”等来源于经方，为经方原方；“生脉饮”“加味金铃子散”“小天麻钩藤饮”“三仁化湿散”“三子宁咳汤”“小宽胸丸”“黄芪赤风汤”等来源于时方，为时方加减化裁；而“小冠心二号方”“红茶松散”“二叶降压汤”“双枝除痹汤”“芳香三味饮”“止泻散”“健脾通便汤”“开胃三芽饮”“泌尿三味饮”等来源于验方，其中一部分“三味方”来源于地方草药或者现代药理研究成果。
    临床处方用药时，不论经方、时方、验方，毛德西时常择其善者从之，从中选择君臣药、特色药组成常用药对“三味方”，既有经方的精到，又有验方的廉验，对青年中医理解药性、掌握药对、选择方剂，应用于中医临证，能起到一定的启发作用。
 （本文由河南省中医院医生索红亮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