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温病学思维梳理外感燥邪的诊治方法

   赵法新（河南省中医药研究院主任医师，硕士研究生导师，第四批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几十年来一直注重流感防治研究，其思路基于中医温病学、治未病思想及现代感染定植学说，优选滴鼻、喷喉、含化、熏香、内服药物等综合措施预防流感，效果明显。时值新冠肺炎在全球蔓延之际，笔者特将赵法新防治流感经验加以总结简述如下，以便与同道共勉。
外以解毒撼其源
    一般认为，外感温热病的发病先后经历卫、气、营、血4个发展阶段。
    赵法新在总结历代医家温病论述的基础上，认为温病在卫、气、营、血4个发展阶段之前，应有“卫前期”这一萌芽阶段。“卫前期”是微生物在上呼吸道等黏膜粘附、定植、生长、繁殖阶段。鼻咽部为肺胃与外界开放的门户，其微血管丰富，温度恒定，是微生物寄生的良好环境。感染定植学说认为，外感时鼻咽气管之黏膜是第一道屏障，首当其冲，若黏膜完整，屏障坚固，免疫力强，则微生物不能定植于黏膜、深入其下层血液循环之中，而在卫、气、营、血之外，故不能发病；若黏膜破损，失去屏障作用，则微生物乘虚而入，进而定植而发病。若能在“卫前期”运用中药含化、喷喉、滴鼻等局部给药方法把微生物消灭在萌芽时期，并恢复鼻咽部黏膜屏障作用，即可终止病程，起到治未病作用。
    赵法新认为，“卫前期”的病机特点：或外感风热燥邪，或内伤饮食积热，火毒蕴结肺胃，导致谷气下流，阴火上乘，独出口鼻，往返蒸损喉间，而致咽喉痒、痛、肿、烂、充血等，最终导致咽喉黏膜破损，失去屏障作用，若适逢流感流行，极易感染而发病。因此，在此阶段应以局部给药，直达病所，清洁鼻咽黏膜，祛除病原微生物，恢复黏膜屏障作用，是防病于未然的关键措施。赵法新总结多年临证经验，带领团队研制出服用方便的“柿霜含片”。该药由柿饼霜、蒲公英、陈莱菔叶、大青叶、玄参、牡丹皮、赤芍、冰片、硼砂、青黛、玄明粉、薄荷冰、桔梗、甘草组成。该药功效：清热解毒、降气泻火、养阴利咽。方中柿饼霜，入胃经，味甘性寒，能益阴生津，清热润燥，可治咽喉痛、口舌疮，故为之君药。内火源于胃，既可上熏蒸于肺，又能下汲肾水，故肺胃肾三经俱热，清胃火是关键，犹如釜底抽薪。蒲公英，味甘苦而微寒，善于养阴、清热、健胃，又无苦燥害胃、伤阴之弊。针对本证邪热内盛，真阴不足，实为必用之妙品。故本方以蒲公英、玄参、陈莱菔叶下气泻火、清热解毒、滋阴生津，故为之臣药。阴伤血热而瘀，咽喉充血水肿而干痛，大青叶，味苦大寒，入心胃经，功效有清热解毒、凉血消斑，可治疗热毒、发斑、喉痹、口疮。青黛，入心胃经，功效有清热解毒、凉血消斑。牡丹皮，味辛苦而气寒，入心肝肾经，功能有凉血、散瘀、祛痛，辛而能走，寒而能守，走守相济，有益而无弊，能清泄心肾经阴火，善于治疗血热有瘀之证。赤芍，味苦微寒，入肝经，功能有清热凉血、散瘀止痛。硼砂，味甘而性凉，入肺胃二经，功能有解毒防腐、清热化痰，善于治疗咽喉、口舌疮痛。薄荷冰，能加强局部杀菌、解毒之力，扩张黏膜的毛细血管，改善血液循环，增强免疫力。故取大青叶、牡丹皮、薄荷冰、冰硼散为之佐药。甘草，味甘性平，入十二经，生用微凉，功专清热解毒，又善渗透到黏膜下层，以解毒消肿，合桔梗为甘桔汤，系治咽喉病之名方，并引诸药上行直达病所，故为之使药。全方具有清热解毒、降气泻火、养阴利咽之功效。
益气固本防邪犯
    流感所犯，往往体弱者多见，且病情更为严重，这和“邪之所凑，其气必虚”的中医学理论相吻合。《素问·刺法论》指出“五疫之至，皆相染易，无问大小，病状相似，不施救疗，如何可得不相移易者？不相染者，正气存内，邪不可干。”微生态学认为，当机体内栖居的大量正常微生物生长良好时，机体免疫功能即增强，定植抗力在提高，外袭菌类及致病菌即无法入侵和定植。只有因某种因素破坏了正常菌群与机体的微生态平衡，造成微生态失调时，机体的免疫功能和定植抗力下降，才使外袭菌和致病菌有可乘之机，在体内定植而致病。因此，致病与否决定于微生态平衡与失调的转换过程。所以治疗不是单纯杀菌和抑菌，而是使正常菌群充分发挥拮抗作用，将致病菌祛除，此即扶正祛邪之谓也。
    赵法新认为，虚者表气虚也，即气虚卫阳不固，玄府不闭。补气实卫固表为正治之法。卫出中焦，脾胃乃元气之府，中气虚，则元气亏，土不生金则肺气虚而卫阳不固。故当补中益气健脾，以充化源，元气充则肺气旺，亦脾生肉，肉生肺，土能生金之理也。培土即所以宁风也，脾健元气充盛，肺旺卫表固密也。凡老人、小儿脾虚气弱，肺卫不固，免疫功能低下，反复感冒者更易患流感，对此，赵法新主张在“卫前期”即给予健脾补中固里，补气实卫固表，扶正祛邪之剂以防邪气留恋而发重疾。此症不可遍用风药以祛邪，否则表散太过，愈虚其表，玄府不闭，气阴更伤，使去者自去，来者自来，反反复复，邪气留恋，终无愈期。赵法新遵照中医药理论和感染定植学说及定植抗力学说，结合临证经验，采用现代中医学家蒲辅周应用玉屏风散的经验，又加味、调整君臣佐使配伍，创制“参归屏胶囊”内服，以固本实卫，增强免疫力和预防流感。
    综合上述内容，医者在“望、闻、问、切”四诊合参的基础上，进行辨证施治，遣方用药，并依据患者的病情，适时调整用药，方可取得预期效果。（本文由河南省中医药研究院张社峰 张书亮 徐 蕾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