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朱晓娟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60人，30亩（1亩=666.67平方米）地，一年四季，农耕劳作。说平凡，他们是一群种花种菜的农夫；说特殊，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精神障碍康复者。
6月初，位于豫西北秦岭脚下五亩乡庄里村的灵宝市精神障碍社区康复基地，夏天的气息越来越浓……
好一派田园美景
8时许，记者登高远望，眼前的土地规划得井然有序，菜园、果园、花园与家禽窝棚相映成趣。基地内绿树成荫、瓜果满架、月季绽放，鸭鹅正在嬉水，兔子正悠闲地咀嚼着嫩草，十几个头戴草帽、身穿红马甲的人在田间劳作，除草、平整土地、浇水、打芽、采摘……好一派田园美景。
记者与一名正在修剪苗木的男子攀谈起来。他叫卫亮（化名），今年40岁，来自灵宝市朱阳镇。
2023年6月，卫亮来到这里，学会了种植黄瓜、茄子、辣椒等蔬菜，还学会了苗木修剪、花卉种植等技能，甚至掌握了月季嫁接、扦插等园艺技术。他还特别喜欢养小兔子。他说：“在这里，我每天都有使不完的劲儿，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快乐。半亩方田，我的家，一个可以让我心安的地方。”
在灵宝市精神障碍社区康复基地，“农疗”是这里的特色治疗项目。患者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和特长，种植黄瓜、辣椒、豆角、西红柿、大葱、茄子、萝卜等蔬菜，还可以种植桑树、花卉、工艺葫芦、中药材等。在日常治疗中，10名工作人员负责组织适合参加农业生产劳动的患者，并将他们分成小组参加除草、整地、采摘等劳动。
“记得有一次我去外地考察，卢氏县一名孟姓患者听说我们的康复基地可以种地、搞养殖，就让妈妈带着专门来考察。患者到这一看就喜欢上了，现在已经成为我们基地的园艺师了。”灵宝市精神障碍社区康复基地负责人、灵宝市第五人民医院（灵宝市焦村镇卫生院）院长杨卫卫说，基地只是象征性地用铁丝网建了个围墙，并没有限制患者的自由，但是至今没有发生一例患者乱跑离开这里的事件。
据灵宝市精神障碍社区康复基地合作专家、新乡医学院精神疾病中西医结合临床医学中心主任杨世昌介绍，“农疗”可以有效缓解长期住院患者的心理压力，病友间通过沟通交流有助于减轻彼此的孤独感，培育、种植、收获果实可以唤起患者对美好生活的憧憬，让患者重拾信心，早日回归社会。
除“农疗”外，基地还开展了心理、表达性艺术、沙盘、同伴支持治疗，以及生活自理能力、回归社会技能、精神障碍患者就业规划培训；同时，引入灵宝市心理咨询师协会，对患者进行心理辅导、歌曲教唱、绘画指导等公益教学。
在这个大家庭里，卫亮和同伴们可以感知社会的温暖，掌握回归社会的技能，树立对生活的信心，逐步走出精神沼泽。
5年间，从这里康复走向社会的患者有20人。这期间，他们也得到了社会各界的支持，截至目前，灵宝市精神障碍社区康复基地通过自筹资金及争取上级资金，已经累计投入约300万元，用于基地项目建设。
重塑精神家园
记者在与卫亮交谈时，几乎发现不出异样，也不会将他与严重精神障碍患者联系在一起。后来，在基地工作人员的介绍下，记者才知道卫亮来这里之前已经在灵宝市第五人民医院住院十余年了。
在基地，目前与卫亮一样接受治疗的有60人，大多都是从灵宝市第五人民医院转院过来的。作为一个具有精神卫生专科特色的医院，该院日常有100多名住院的精神障碍患者。有很多患者自20多岁发病，就反复住院；还有的患者因家属无法监护或监护不到位，长期住在医院，最长的一住就是15年。
“虽然政府每年给予这些患者一定的补助，但他们长期住在医院，不能给社会创造价值，更实现不了自己的人生价值，看着让人既心疼又焦心。”杨卫卫说。
“离不开的医院，回不去的家。由于家属的放弃、社会的歧视、社区康复和家庭支持的缺乏等诸多因素，一些精神障碍患者，最终离开医院的方式就是死亡。”短短几句话，杨世昌道出了精神障碍患者的生存现状。他说，每一名精神障碍患者都有一个隐匿的精神世界，他们深陷精神沼泽，不仅需要临床治疗，还需要人文关爱来重塑他们的精神家园。
2022年12月29日，民政部会同财政部、国家卫生健康委、中国残联印发《关于开展“精康融合行动”的通知》；2023年10月，河南省民政厅、省财政厅、省卫生健康委和省残联印发《河南省“精康融合行动”实施方案（2023~2025年）》，用3年左右时间，基本形成布局健全合理、服务主体组成多元、形式方法多样灵活、转介衔接顺畅有序、管理机制专业规范的精神障碍社区康复服务体系。到2025年，河南省80%以上的县（市、区）开展精神障碍社会康复服务，为精神障碍患者提供更加公平可及、系统连续的基本康复服务，增强精神障碍患者及其家庭的获得感、幸福感。
2019年，灵宝市精神障碍社区康复基地就已经开始建设，这是灵宝市第五人民医院与杨世昌团队共同实施的一个引进高层次创新创业人才团队科技合作项目，是目前河南省唯一的以“农疗”特色为主、走可持续发展道路的精神障碍社区康复基地。
为了推进“精康融合行动”，杨世昌、杨卫卫多次在全国、全省精神康复医学会议上，以“打造精康融合的灵宝模式 促进精神障碍患者自强自立、回归社会”为主题进行交流讲座，“灵宝模式”得到了全国同行的赞许，也吸引了周边卢氏县、新安县等地同行前来参观学习。
 （下转第2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