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心与仁术

2025-10-16 来源:医药卫生报 第八版:杏林 浏览:22793 次 

□张磊

 

   医生是一种特殊职业,工作对象是患者,生死攸关,责任重大。这里所说的人,是指医生本人和患者。患者求医,欲去其疾;医生治病,亦欲速愈其疾,心情一致,本无两样。
    但是,因为医生是一个职业,患者求之,前者主动,后者被动,所以主动便为强势,被动便为弱势。如何平衡这种关系,关键在于医生。作为医生来说,要把这种关系倒过来,始终要以患者为中心。《黄帝内经·素问·汤液醪醴论》记载:“病为本,工为标,标本不得,邪气不服。”因此,作为一名医生,首先要学会做人。也就是说,医生的人品要正,心术要正。
    病不择人而病,医也不能择人而医。疾病对人是公平的,医生对患者也应公平。医生绝不能以患者的身份、地位、贫富不同而行医,对患者应一视同仁。
    毛泽东在《纪念白求恩》一文中说做人要做这样的人:“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
    这里所说的仁,是指仁心和仁术。医生既要有爱人之心,又要有爱人之术。清代中医学家喻昌说:“医,仁术也。”清代医学家吴瑭说:“医,仁道也。”晋代医学家杨泉说:“大医者,非仁爱之士,不可托也。”作为医生,不仅要有高超的医术,还要有高尚的医德。如果医德不好,即使医术再高,也不能很好地为患者服务,甚至会给患者造成一些不必要的损失和痛苦。因此,仁心和仁术是并重的。
    总而言之,医生对患者,要以心相待,以爱相待,以慈相待,想患者之所想,急患者之所急,医患关系自然和谐,治疗效果也会取得满意的效果。
    仁术不是空谈,要在治疗的各个环节中体现出来。例如,辨证时,疾病千变万化,往往寒热虚实夹杂、真假相混。因此,医生在辨证中要非常认真,不能有丝毫马虎。《黄帝内经·素问·疏五过论》和《征四失论》所说的“四失”和“五过”,我们应该好好读一读,并引以为戒。
    张仲景在《伤寒论·序》中痛斥当时某些医生,不讲医术、医德的行为,我们也应当戒之。在治疗中,我们要实事求是,既不能夸大病情,又不能说大话,更不能诋毁其他医生,以炫耀自己。
    在用药方面,医生贵能治病,更贵在能治大病,能治大病者为上医。治病就得遣方用药,用得好不好,直接关系到疗效。医生应根据疾病的性质不同、轻重不同,以及患者年龄、性别、体质的差异等而遣方用药。单从用方来说,就有大、小、缓、急、奇、偶、复(七方)之别,这是一个原则,医生必须遵从。
    具体到每个方子,又必须组方严谨,针对性强,主攻方向明确,或大或小,或多或少,皆有规范。病轻药重,为药过于病;病重药轻,为药疲于病。用药过与不及,皆谓失宜。医生在开完处方后,应仔细审察是否有失误之处。“下笔虽完宜复想,用心已到莫迟疑”——这是我一贯提倡的,不断斟酌、审视处方,仿佛调兵遣将。
    我不赞成开大方,药味既多,分量又大,贵重药物也多,既浪费药物、增加费用,又于病不利,甚至给患者造成危害,而“遗人天殃”。中药是特殊商品,药对其症,都是好药;药不对症,贵有何用?医生若从经济利益开方用药,于心何忍。这样做,中医药特色就不知不觉地被淹没了。总而言之,以仁爱之心用药,实事求是地用药,医生心安,患者也心安。
    在情感上,医生治病,不仅要开“有药处方”,还要开“无药处方”。人是有感情的,喜、怒、忧、思、悲、恐、惊,人皆有之。医生在看病时,要注意患者生病前的性格和生病后的情绪变化,针对患者的实际情况,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调动患者的积极性。
    一般来说,患者是听医生话的,适当的思想工作可以做得通。我在临床工作中,常根据患者的实际情况,开出不同的“无药处方”。
    对于文化程度较高而且又比较熟悉的患者,“无药处方”也可以用文字形式开出。我曾经遇见过一位老年女性患者,有文化素养和政治素养,喜爱国画,突遇丧偶之痛,整日郁郁寡欢。我在开完“有药处方”后,遂赠诗一首:“雪里梅花雪后松,冷香高洁耐寒冬。一枝画笔重挥洒,何计歪斜与淡浓。”患者非常高兴,精神为之一振,果然又拿起画笔,生活逐渐恢复常态。
    “无药处方”要开得灵活,开得适当,有针对性,不能庸俗,否则会适得其反。人皆乐生而恶死,只要方法得当,入情入理,患者是会愉快地接受,让患者感到温暖,也可能会把看病当成一种精神享受。只要心存仁爱,不怕麻烦,每位医生都能开好“无药处方”。
 (作者系国医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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