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泓涛
她姗姗而来,自西南的山峦启程,携着初绽的山花,带着缱绻深情,身姿逶迤婉转。春色渐浓,她不浓妆艳抹,却在悄无声息间精心装扮着自己。她,便是我魂牵梦萦的淃河。 犹记淃河上游,沿着河边信步而上,随意一处驻足,皆是小伙伴们结伴嬉闹的绝佳胜地。然而,听老辈人讲了诸多“妖魔鬼怪”的“瞎话儿”,心底难免生出几分畏惧,有些地方终究是因“胆小”而不敢涉足。 还记得淃河西大桥往东,便是八台镇的十字街大集市,人称“梁八台集儿”,每逢双日开集。20世纪80年代,十字街南街坐落着电影院与文化站,路东是乡政府大院和信用社。西街直通淃河大堤,榨油坊、弹棉花铺和打铁铺依次排开;北街直至20世纪50年代初期设立的中学,老吕家的饺子铺和老乔家的“眼镜热茶摊儿”在此安身。 东街较长,也叫“东大街”,一年四季热闹非凡。供销社、餐馆、农副产品收购部、油站、拖拉机站,一应俱全。开春逢集时,老陈家的花布摊儿、老孟家的烧饼摊儿前,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你拥我挤,挑挑拣拣,生怕错过美食与好物,白跑一趟。 记忆里的淃河,有西大桥,还有往南1公里左右与卫生院相邻的漫水桥。过了桥便是通往西山姥姥家的必经之路,那里有我太多童年的欢乐记忆。雨季一旦来临,山洪以磅礴之势滚滚而来,淹没桥面,行人便无法通行。西大桥则历经多次修缮,成为八台街几代人引以为傲的标志性建筑。 小时候的一个冬日清晨,我尚在睡梦中,突然被一阵“轰轰隆隆”的巨响惊醒,只见土坯房都被震得摇晃不止。我跑出去一看,原来是部队的坦克正缓缓驶过。满心好奇的我一路追到西桥边,那时的西桥是石墩粗木桥,根本承受不住坦克这般“庞然大物”。“军情紧急”!部队指挥员勘察后,当机立断,指挥坦克从河堤而下,越过河水继续前行。 此事过后不久,部队派来一些人,小心翼翼地拆除木桥,砌起高高的水泥柱子,又装上厚厚的水泥板。桥面拓宽了,人们走在上面,笑称其为“大洋桥”。十几年前,西大桥再度焕然一新,更加坚固的钢筋混凝土桥墩,搭配更宽、更美观的桥面。春日里,桥下河水潺潺流淌,往昔洗衣服的妇女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游弋的鸭群和悠然的养鸭人,以及此起彼伏的鸭叫声。 我家就在淃河往北拐的东街口。记得元宵节过后的一天,我终于接到入伍通知,戴上大红花,穿上绿军装,光荣地奔赴辽西军营,开启我的第二故乡之旅。30多年转瞬即逝,至今仍难忘临行前那个春雨绵绵的清晨,我独自漫步在淃河西大桥畔,任凭绵绵细雨打湿脸颊。俯身望去,小草刚拱出嫩芽,像在好奇地打量这个奇妙的世界,又仿佛不舍得我离去。我的心中亦是不舍。淃河在,大桥在,而我却要踏上千里从军之路。不过,短暂的告别,终会迎来相聚倾诉的时刻,在外漂泊的游子,总是要回到母亲温暖的怀抱。 淃河的春色妩媚动人,却又匆匆流逝。这潺潺的河水,没有夏日的激情奔放,秋日的婉约内敛,冬日的静谧矜持,却默默地记录着人世间的阴晴圆缺、悲欢离合,见证着我们一代代淃河儿女的成长与奉献,也镌刻着和美乡村建设中日新月异的变化。 期待淃河母亲的春色如青春般永远鲜活,永远留在淃河儿女的心间。 (作者供职于河南省舞钢市卫生健康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