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宏强
笔者近日连续遇到了几例高热患者。其中,有一例是肿瘤患者,还有一例是正常患者。下文分享两例病案的治疗过程。 病案一 患者毛某,女,59岁,患乳腺癌后进行PD-1(程序性细胞死亡蛋白-1)抑制剂和化疗治疗,曾出现免疫性肝损伤,经对症处理后好转。化疗结束后予以放疗,放疗刚刚结束,患者出现高热,40.6摄氏度,核酸检测为阴性。 CT检查显示为双肺散在索条及斑片状模糊影,降钙素原为1.25纳克/毫升,C-反应蛋白为82.97毫克/升,白细胞为3.66×109,中性粒细胞比值为78.5%,乳酸脱氢酶为347单位/升。 怀疑为免疫治疗后所致的自身免疫性肺炎,转入笔者所在科室进行治疗,给予舒普深治疗3天无效,周一上班面部略显浮肿,问诊患者诉畏寒,发热,不思饮食,口干苦,咽干,枕部及双侧鬓部疼痛,咳嗽,咳痰,有黄痰,不易咯出,查舌质暗,苔白厚,中心黄,脉弦紧。辨证为太阳少阳合病、痰瘀互结,予以宣肺止咳、调和营卫、化痰活血。 处方:柴胡25克,黄芩15克,清半夏20克,人参9克,白芍15克,麻黄9克,炒苦杏仁10克,桂枝15克,陈皮12克,茯苓30克,桃仁10克,芦根30克,薏苡仁30克,桔梗12克,牡蛎30克,生姜20克。共5剂。水煎服,每天1剂。 3天后患者未再发热,食欲较前好转,头部疼痛消失,无畏寒。仍有咳嗽,咯白痰,咽部干痛,声嘶,口仍有干苦,舌质暗淡,苔白,中心仍黄,脉弦。提示少阳证仍在,寒饮蕴热,痰瘀互结。 处方:柴胡25克,黄芩15克,清半夏20克,人参9克,茯苓30克,干姜10克,细辛3克,五味子9克,炒苦杏仁10克,桃仁10克,芦根30克,薏苡仁30克,冬瓜子30克,牛蒡子15克,马勃15克,生姜20克。共5剂。水煎服,每天1剂。 服用后患者咽部不适好转,咳嗽咯痰减轻,食欲佳,予以出院。 病案二 患者刘某,男,17岁,高三学生,常熬夜学习,下午打篮球后大汗,夜里出现关节疼痛,继之高热超过40摄氏度,在附近诊所输液两天没见缓解,到郑州某医院急诊,输液无效,连续应用地塞米松3次体温才下降,第二天继续高热,持续近1周仍不缓解,抗生素及抗病毒治疗无效。肝功能转氨酶轻度升高,心肌酶也轻度增高。 患者口干苦,咽干尤甚,咳嗽,无痰,无食欲,睡眠差,最近一次发热时出现寒战,曾发生过手足抽搐,查舌质淡红,苔白厚,脉弦。辨证为太阳少阳合病内有郁热。 处方:麻黄9克,杏仁10克,桂枝15克,白芍15克,炙甘草6克,北柴胡25克,黄芩15克,清半夏20克,人参9克,牛蒡子15克,茯苓30克,蝉蜕15克,生姜5片。共5剂。水煎服,每天1剂。 嘱咐患者熬好后服用1次,明晨再服,服药后服用稀粥一碗以滋汗源。次日最高体温38.4摄氏度,两天后未再发热。 方剂分析与个人感悟 寒冬之时感冒发热多为“中寒证”,但感冒后一般人常服用连花清瘟胶囊、双黄连、蒲地蓝等中成药,殊不知这些药都为清热药,服用这些药物无异于雪上加霜。其实,正确的做法是根据张仲景《伤寒论》里的经方麻黄汤或桂枝汤系列汤剂,进行对症治疗。 上述两例患者其实均为中寒,但一直药不对症,再加上体质虚弱(第一例为肿瘤放疗化疗后,第二例为高三学生常常熬夜学习,再加上剧烈运动后毛孔大开寒气随之而入),从人体最表的太阳证向内发展并及少阳,出现了口苦咽干,默默不欲饮食,双侧鬓部疼痛(少阳经走行之处),脉弦。而发热多采用西药解热镇痛抗炎药退热出汗,表寒郁闭已减轻,但还都有畏寒,所以表寒仍未完全消退,再加上有咳嗽,说明肺气宣发肃降功能仍未恢复,所以两例均采用麻黄汤、桂枝汤合小柴胡汤加减。第一例因舌质暗,苔厚,中心黄,且痰为黄色不易咯出,所以同时合用了二陈汤与苇茎汤,并加用牡蛎化痰,桔梗利咽排痰。第二例干咳,咽干甚,故加用牛蒡子、蝉蜕。两例基本都是服用一天半,热退。 将近日两例治疗的发热病例记录供大家参考,但病无定式,则法无定式。几乎没有一个患者的病是完全照着张仲景《伤寒论》中的条文一模一样得的,所以一定要牢记张仲景的一句话:“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虽寥寥几个字,但是要做到真正知道“知犯何逆”,则需静下心来细读经典,参阅各家医案,临床诊治经验慢慢积累,并且在遇到疑难病例处理后一定要随访跟踪,知道药物到底起效与否,多久起效,慢慢就会成竹在胸了。 (作者供职于河南省肿瘤医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