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
洛水秋声 |
| |
□李志辉
如果说宜阳的灵山秀水是造物之奇，那洛河的秋天便是这秀色里的温柔脸庞——它目睹过多少岁月里荡漾的美丽过往，又深深酝酿着未来无尽的丰饶与希冀。
河岸的景致并不锋芒毕露，却在无声处浸润着人心。一条长河婉转地穿行于低平的山谷，仿佛仙女的罗裙慵懒地拖曳地面。两岸层起的阡陌田园，是锦绣大地的丝绸褶皱，被收获前沉甸甸的诱惑涨满了；稻田已是成熟的焦黄色铺向远方，在风中簌簌波动如同金色的海洋。果园里挂着红艳的果实，宛如点缀其间的火焰之蕊。
更远处的山，开始铺陈它的秋妆。树木的绿意退去，金黄与亮橙如同点燃般绚烂蔓延开来，中间更抹染着难以言说的绛紫霞色，宛如苍茫大地无声编织的七彩锦缎。
天未亮，雾渐起。细纱般的薄雾将洛河围拢，堤岸边丛生的芦苇似醒非醒，摇曳在迷茫之中如飘摇的白鹭。清寒的露水凝结在叶片上，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中午的阳光照在清澈的水中。河面宛如平滑展开的水晶之镜，天上的云朵被纤毫毕现地倒映其中。
待到日影偏斜，河边的石阶处便开始生动起来，一群妇女挽着衣袖洗衣谈笑，拍击着水面，融入流水声里；几个孩子赤着脚，弯腰仔细寻摸石板间的虾兵蟹将，仿佛在寻找河神慷慨洒落的小财宝。村子的小路上，背篓里装着满满谷穗的人影悠悠往还。稻秆的重量，将人微微压弯腰。几根细软的稻子无意中缠绕发间，如同阳光在此稍做歇息留下的温柔足迹。
当天空开始收敛橙红与瑰紫，夕阳的金辉渐渐浸染远山边缘，整日的风尘皆沉入了水中。我伫立在堤岸上，看两岸灯火逐一映于粼粼水纹之间，村庄的喧嚣渐轻如絮。
秋天的洛河，默然穿过千百年晨起暮宿——那河中流转的光，照过周天子威严的华盖羽仪，又应和过曹植登楼悲吟的古调，更载过杜甫“春涨悠悠”的喟叹……多少璀璨与喑哑的日子都融化于水声淙淙间了。
人间盛衰来去，惟望此水不竭。它分明是悠悠时间的化身，永不歇息地流向前方。于是，这秋水之恒久，便成了大地长久的无言承诺——来日收成必满仓廪，种子将孕生无垠的春天。这永恒的洛河之水，便在我的心里荡漾起了对天地恒存的深沉信誓。
河水汩汩如时间在吟唱，每一朵浪花都翻涌着千古往事。在它不息的流淌里，人世的记忆如稻穗沉淀在仓底，所有的冀盼又如稻芽等待穿出深土的呼吸。
（作者供职于宜阳县第二人民医院）
|
|
|
上一版
下一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