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俊成

核心提示：
    历史的时光总是意味深长。如果没有遇到后来成为宋太宗的赵光义，北宋医学家王怀隐应该会在开封皇家道观——建隆观里修身养性、悬壶济世，度过相对平静的一生。但是，历史没有假设，从初为道士到奉诏还俗，到贵为翰林医官史，再到后来奉诏领撰多达100卷的宋代第一部官修药方巨著《太平圣惠方》，王怀隐一路走来，看似偶然的背后却是必然。

    太平兴国初年（公元976~977年）的一个黄昏，在开封城门外的建隆观内，已过知天命之年的道士王怀隐因为刚刚收到的一份让自己还俗担任“尚药奉御”的诏书，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他思量着：“宋太宗登基不久，此时正是用人之际，作为老朋友，我应该奉诏前往，这是在所不辞的。”主意既定，王怀隐澎湃的内心才稍稍平息。但是，想起自己在建隆观20多年的生活以及之前与宋太宗交往的情景，他的思绪便又陷入夕阳的光影里。
    公元954年，后周世宗柴荣在开封皇城外修建了太清宫。这一年，笃信道教、“善医诊”的王怀隐从老家睢阳（今商丘市睢阳区）来到太清宫出家，成为道士。由于医术高超，他很快便在后周皇宫和王侯将相中声名鹊起，请他看病的人更是络绎不绝。其中，还有后来的宋太祖赵匡胤、宋太宗赵光义的父亲赵弘殷。也就是在这个时期，王怀隐结识了处于青少年时期的赵光义。
    公元960年，赵匡胤建立宋朝，太清宫也更名为建隆观，赵光义则南征北战，帮助哥哥讨伐逆党。公元961~976年，赵光义任开封府尹，主管京城（即开封）重地，并被陆续加官进爵直至成为晋王。由于王怀隐为人谦逊、淡泊名利，所以赵光义偶患疾病时，都会派人请王怀隐为其诊治，或开具汤药处方，或施针灸。每次应诊，王怀隐都能药到病除。正是在王怀隐的影响下，赵光义渐渐喜爱上了岐黄之术。赵光义当上皇上以后，对方药的兴趣更加浓厚。
    生活的脚步在冥冥之中前行。还俗的王怀隐在全力侍奉宋太宗的同时，并不知道，他即将接受一项重要的任务。太平兴国三年（公元978年），盘踞江浙一带的吴越王钱俶派嫡子钱惟濬朝拜宋太宗。从杭州到开封，千里迢迢，旅途劳累加上水土不服，钱惟濬刚到开封就患了重病，卧床不起。太医们束手无策，钱惟濬的病情日益加重，性命危在旦夕。宋太宗得知后，立即颁发诏书，令王怀隐前去诊治。经过王怀隐的精心调治，钱惟濬很快就痊愈了。
    “重臣患病后，如果不是遇到医术高超的医生，性命尚不能保，何况天下的黎民百姓呢？当下，良医虽然难求，但是验方可得，为何不把经过实际应用证明有效的验方编辑成册，颁布天下，护佑百姓健康呢？”因此，宋太宗身先士卒，拿出自己从成为晋王时就开始收集的1000多个验方，并颁发诏书，让翰林医官院的医官们献出家传验方，总计1万多个，并命令王怀隐同副使王祐、郑奇，医官陈昭遇一起分门别类，编辑成册。
    “人有男女老幼之分，病因时因地而异，我们要把验方编辑成一部有纲有目、条分缕析、前后理论统一、理法方药皆备的综合性著作。”在编辑验方的碰头会上，王怀隐的编辑原则赢得了其他同僚的认同。为此，在实际工作中，王怀隐等以隋朝巢元方的《诸病源候论》为蓝本，针对每类疾病先陈述诊断脉法，接着叙述用药法则，再根据不同的临床表现列举具体的处方和治疗方法。
    在只能依靠毛笔为记录工具的古代，编辑数百万字的巨著，无疑需要把铁杵磨成绣花针的毅力。面对这样庞大的工作量，王怀隐等人夜以继日勤勉工作，无悔耕耘。淳化三年（公元992年），历经14年的艰辛，巨著终于完成，宋太宗亲笔作序，为书赐名为《太平圣惠方》，颁发全国各州由医官专门掌握和使用。
    几年后，王怀隐因年老体弱仙逝。不过，由他领撰的《太平圣惠方》犹如闪亮的明星，照耀在中医药历史的长河之上，光芒闪耀至今。
    每次去开封，只要时间充足，笔者都会去开封“大梁门”外北侧的花园里走走，曾经的建隆观就建在这附近。尽管王怀隐曾经生活过的建隆观早已化作黄土，但是他那种为中医药事业鞠躬尽瘁的精神始终存在。

小贴士      《太平圣惠方》系统总结了隋朝以前的医学成就，是我国第一部由政府组织编写的大型综合类方书，也是我国医药学史上第一部病因、病理、证候学专著。全书共100卷，分1670门（类），收方16834首，共计280余万字，内容涉及五脏病证、外科、骨伤、金创、胎产、妇、儿、丹药、食治、补益、针灸等方面，是宋朝“监局用此书课试医生”的必备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