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健
秋天的脚步是从立秋节气开始的。它蹒跚着,走向田野,走进村庄,走入农人的心里。一切都是沉甸甸的样子。 田野里,沉甸甸的穗子压得水稻低垂着头,你挨着我,我靠着你,呈现出一派金灿灿、喜洋洋的样子。凉爽的风轻轻一吹,它们你推我搡,沙沙作响,如同亲吻,又像是呢喃。一株株玉米怀抱着一个个长着黑色胡须的大棒子,这是它们的孩子,也是虔诚地送给农人的一种敬献礼。高粱原来一直高昂着头,在秋色日重的氛围里也熏染得穗粒黑黢黢、圆鼓鼓的,极不情愿地勾下了头。花生的叶子变黄了,那是地下的果实已渐渐成熟丰满的标志。地埂边、沟渠旁,那一垄垄的红薯,有的已把硕大的果子裸露在土层外,甚是喜人。黄豆、绿豆、红小豆纷纷把枝桠间、藤蔓上结出的角荚逐一展示,一撮一撮让人欢心。 村庄里,秋闹腾得最欢实。农家房前屋后的果树无不彰显着秋的风韵,无不涂染着秋的底色:梨子黄澄澄地垂挂在枝头,望上一眼垂涎欲滴;石榴白皮的、红皮的,颜色不一,个头大的还蹭开薄薄的外皮,把或红或白的牙齿袒露出来,仿佛咧着嘴笑;枝杈上的柿子像一个个红灯笼,沉沉的,压弯了枝头,昭示着火红的希望;树上的枣儿红的青的,在长长的叶柄上耷拉着,如同一颗颗玛瑙……果树上,鸟儿们有一些得意忘形,这棵树上蹦蹦,那棵树上跳跳,欢呼雀跃,乐此不疲,口渴了,肚子饿了,顺便用它们那尖尖的喙啄上几口熟透的果子,又扑棱棱地飞走了。 秋熟等不得。不然,一场秋雨至,绵绵无期,地里的庄稼就要受损,农民的汗水就会白流。乡亲们拿起镰刀,钻进金黄的稻田,一镰一镰收获着沉甸甸的希望。父亲肩上扛着一根扁担,从田地一头挑起一捆足有半人多高的稻秧,吃力地走着,扁担的两头似乎是两座小山,在父亲肩上一晃一晃的,绕过窄窄的田埂,径直送到稻场。稻田离稻场不管有多远,这中间是不能搁下挑子停下来歇息的,一旦把挑子搁下,饱满的稻粒就会洒落,所以老家的乡亲们说,挑稻就要一口气跑到稻场,挑着行走的过程要学会换肩膀,要么一个肩膀是疼得受不了的。稻田,稻场,两者之间,一条扁担,父亲一趟趟地挑着,一天下来,累得直不起腰。他挑的是一家人的口粮,也是他心里沉甸甸的希望。 如今,各种农业机械早已普及,农事劳作都机械化了,肩挑人的劳作情景已成过往。昔日一家老小全出动、起早摸黑半个月左右才能完成的“三秋”大忙,现在几个小时就基本结束,老父亲时常感叹:现在人享福都享到哪儿去了! 眼下白露已过,秋意正浓,我已完全沉醉在了沉甸甸的秋的氛围里了,尽情地享受着秋的惬意和恩赐。 (作者供职于河南省正阳县党史学习教育领导小组办公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