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军

   今天早晨一起床，我就接到一位好友打来的电话：“老伙计，我家后院的杏熟了，有空儿来摘一些让家人尝尝鲜吧。”
    我简单客气几句后，耐不住他的热情相邀，就利用晨练的空隙，骑自行车赶往目的地。到好友家后，只见那棵如大腿粗的杏树上，挂了一嘟噜一嘟噜的杏，金黄的、橙红的、半红半黄的、半红半绿的，有的白里泛黄，有的黄里透红，色彩艳丽、交相辉映，像宝石一样在稠密的枝叶间若隐若现，空气中也弥漫着馥郁的气息。
    我随手拿起一个杏掰成两半，轻轻咬上一口，饱满的杏汁瞬间溢满了嘴角，一股酸甜可口的味道顿时滋润了我的味蕾。这个味道和我童年的记忆何等相似，让我的思绪又回到了四五十年前。
    当时我年仅六七岁，我家老宅西屋门前栽着一棵杏树，有2米多高，青褐色的树皮。杏树经过冬天一场场大雪洗礼之后，来年春天就会绽放粉红色的花蕾，随后冒出嫩绿的叶子。当杏还没彻底成熟时，我和小伙伴们就迫不及待地摘一个吃，那味道酸涩得能把人的嘴巴挂到耳朵上。
    还有一件事让我记忆犹新。每当杏成熟的时节，地里的麦子也黄了，家人们起早贪黑抢收小麦。地里的小麦收割完毕后，为了实现颗粒归仓，大人就激励小孩子们说：“你们都去地里拾麦穗吧，拾了麦穗给你们换杏吃。”小孩子们在杏的诱惑下，争先恐后地跑到地里拾麦穗。地里的麦穗拾干净后，小孩子们却连杏的影子也没看见。可是，到了来年这个时候，大人们还不忘把这些骗小孩子干活儿的谎话再说一遍。
    20世纪80年代末，父亲退休后一心一意地钻研他酷爱的果树研究和改良推广工作。父亲在试验田种了杏树、桃树、苹果树、梨树等品种，但以杏树居多。平日里，打药、施肥、浇园、修剪、嫁接，父亲忙得不亦乐乎。农忙的时候，父亲在地里搭个高架棚，吃住均在地里。每逢周末和节假日，我都尽量从城里赶回去，白天帮父亲干农活儿，夜里陪他说说话。
    杏慢慢开始变黄了。白天，我们经常点一盘蚊香、拿个蒲扇坐在园子旁东张西望，主要是为了防止小动物袭扰。夜里，我们就带着被褥爬上高架棚，看星星、看月亮、看浩瀚的夜空，听蝉鸣、听蛙声、听远处的动静。倘若哪棵树上有风吹草动，要么用强光手电照过去，要么赶紧跑到那里一看究竟。
    “五黄六月”，是人们采摘杏的时节。惦记了一年的我和小伙伴们，恨不得爬到树上大快朵颐，顺便再装满衣兜。采摘杏是一项技术活儿，低处的不用说了，悬在高处的要搬来梯子爬上树干，挑熟透且大个的摘下装进随身带的布兜里。有时候是一个人在树上摘杏扔下来，两个人扯着床单在树下接着，以免杏掉到地上摔烂。
    采摘完杏后，往往装满了家里准备的盆盆桶桶。父母对杏进行筛选，又大又黄或黄里透红的杏，就拿到瓜果市场出售；摔烂的、有虫眼的和被鸟啄过的杏，留下来自己吃；完好无损、成色好看的杏，装进筐子或塑料袋里，送给亲朋好友和邻居们尝鲜。小时候，我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到别人家送杏了，因为每到一家都会受到热情欢迎，所以感到自己的脸上特别荣光。
    成年以后，我离开了家乡，上学、参军、就业，每年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每年到了杏熟透的时节，我就会忆起家乡的杏树。虽然街上随处可买或亲戚朋友经常送些杏来，但是青春年少时采摘杏和看护园子的那份甜蜜、那份喜悦却永远铭记在心里，像幻灯片般再一次将美好的记忆回放。
    （作者供职于河南省孟州市创建卫生城市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