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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说江湖医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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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说江湖医生
□培 松 提要：可以说，成语江湖医生是假医生的代名词。殊不知在中国古代，这种别名铃医（走方郎中）的医者，始终恪守“扬仁义之德，怀济世之志”的古训，妙术施治，求取薄利，屡化沉疴恶疾，深受群众信赖。
著名作家王朔在其作品《橡皮人》中说：“我见过许多原来挺好看的女孩儿，上了江湖医生的当，割了双眼皮，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可以说，这里的“江湖医生”成了假医生的代名词。此外，人们有时也用“江湖医生”指代那些没有真才实学的人。不过，在古代，行走江湖的医生大多还是靠谱的，也正是他们数千年来为中国老百姓把脉治病，驱除瘟疫，并在游街串巷的行诊中逐渐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乃至成长为一代名医。这是中医的一个显著特点，即经验性强，不少药方和诊治方法都是个人经年累月的经验总结，同样的病让不同的郎中看，常常同病不同方。这也是中医有别于西医的不同之处，中医重结果，西医重过程。
以前，游走江湖的郎中手里常常拿着一串铃铛，一边走，一边摇，时间长了，民间给了这些江湖郎中一个别名：铃医。铃医即走方郎中、走乡医、串医、走乡药郎。他们身背药箱，手摇铃铛，游走于村市街巷，有着不少的治疗经验和独门秘方。李时珍的祖父和父亲都是铃医，后来李时珍继承了衣钵，祖孙三人演绎了一门三代药香赓续的杏林佳话。
铃医自古就有，宋元时期开始盛行。铃医奔走乡间，栖宿寺庙，妙术施治，求取薄利，医治民众疑难疾病，深受群众信赖。实际上，铃医在我国医学史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古代的扁鹊、华佗、孙思邈等都是铃医出身，他们实为古代的基层医务工作者。
而后来，逐渐有一些招摇撞骗的人药箱一背，方巾一戴，以铃医身份行骗，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口气很大，包治百病，能起死回生；卖大力丸、卖狗皮膏药等，专坑纯朴的老百姓，也有的庸医经验不足胆子却很大，以致惹出祸端，渐渐地，也就把铃医的名声给败坏了，不知从何时起，人们不敢再轻信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游医，并将他们斥为“江湖医生”。
有一个游走江湖的家伙叫陆阳，给人治病时要酒要钱，没能如愿，便趁着醉酒给患者加大药量，在患者疼痛难忍时，他竟坐着小船一走了之。结果患者颤悸坠地而死。
还有一个名叫徐楼台的人，对治疗痈疖有一套，但此人见钱眼开，喜欢红包，如果不给，他就不管患者死活，恶搞患者。有一次诊治一个背上长疮的患者，徐楼台一手用纸捻点药插到疮口中，一手向患者索要钱财，患者不给，他就把纸捻子放在疮口中不拔出来了，过了一夜，这个患者因脓血喷涌而死。
这种唯利是图、胆大包天之徒，害人也终将害己。在三国时期，寿春县有个叫登女的人，在当地小有名气。登女收买了一拨“水军”大肆吹捧自己，称其乃天神下凡。不久，连魏明帝曹叡（曹操的孙子）也听说了她的大名。
由于登女确实有两下子，一时间登门求医的人络绎不绝。登女见事业驶上了快车道，心想光靠门诊费是挣不了大钱的，于是代理了一种高价药水，当起了“药代表”。这种高价药水确有奇效，但凡生个痔疮、长个粉刺什么的，一抹效果还不错，因此销量很大，登女很快赚得盆满钵满。
可就在登女混得风生水起的时候，纵欲过度的曹叡因体力不支卧床不起，他立马召其入宫。登女一把脉，料知曹叡已病入膏肓，无药可医。无奈登女此前做广告把话说得实在是太满了，没法说治不了，那可是欺君之罪，加之她也想投机取巧一把，于是自信满满地说：“陛下，您喝了我这碗神水，定能药到病除。”曹叡闻言大怒，一拍桌子，登女人头落地。
陆以湉的《冷庐医话》中记录了这样一个故事：一天，有个富家女病了，一个姓曹的“医生”闻讯而来，家人故意说女儿已经出嫁，“曹医生”隔帐给富家女诊过脉后，胸有成竹地说：“恭喜，恭喜！您家的千金是怀孕了。”富翁一听心里就呵呵了。次日，富翁让儿子躺在帐中又叫这个“曹医生”来诊脉，没想到他诊脉后说：“这位千金也有喜了，恭喜，恭喜！”富翁的儿子气得边骂边刮掉了“曹医生”的胡子，然后用粉把他的脸涂白，押着游街去了，狠狠地羞辱了一番。
《笑林广记》中记录的一个故事更有意思，一个担柴的樵夫不小心碰到了一个“医生”，“医生”大怒，要对樵夫施以老拳。樵夫见状连忙跪下：“请你用脚踢我吧。”围观的人一脸迷糊，皆问其故。樵夫说：“经他手定是难活的。”众人捧腹，庸医的丑态也跃然纸上。
清代石成金的《笑得好》中讲一个庸医治死了人家一双儿女，只得把自己的一双儿女赔给人家。后来人家的妻子病了，他一听吓得大哭，忙对妻子说：“不好了，现在有人又看上你了。”还有更奇葩的，能活活把自己治死。《墓志铭》中就讲述一位医生把自己治死了，因为他连个家人也没有，乡亲们便凑钱把他埋了，并在他坟前立了一块碑，碑上这样写道：“贾某，少习武，及冠，进京赴武举，射死鼓手，被逐出。改行医，无求治者。偶有疾，自制一方服之，毙。”
历史上，生活中，比上述还糟糕的人多了去了，令人发指。在这些人眼里，哪有患者的疾苦，只有钱财名利。
（作者供职于河南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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