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绪性

偏头痛是一种常见病，具有病程长、反复发作、缠绵难愈等特点，由于社会因素的影响，发病率呈逐年上升趋势。目前，应用西药治疗该病疗效肯定，但药物副作用明显，远期疗效尚不满意。中医辨证治疗偏头痛，作用平稳而持久，无明显不良反应，具有独特优势。

通天笑痛方是笔者治疗偏头痛顽固难愈的经验方。笔者认为，偏头痛属于中医学“头痛”“偏头风”之范畴，其病因多端，历来有“头痛之因，不离风、火、痰、瘀、虚”之说，其中以风邪为主因。《金匮翼》中记载：“偏头痛者，由风邪客于阳经，其经偏虚者，邪气凑于一边，痛连额角，久而不已，故谓之偏头痛也。”然病程日久，疼痛不已者，气滞、寒凝、湿滞、火郁、痰阻、虚而不运等皆易致血瘀，即所谓“久病入络”，不通则痛。《黄帝内经》中记载：“头者，精明之府。”说明五脏六腑之精气上注于头面，以成七窍之用，以供神明之养。若精气衰而不升，髓海虚而不充，神明受累，清窍失养，不荣则痛。故本病常虚实相兼，本虚而标实。治当权衡轻重缓急，分期论治。发作期证候多为标实，以头痛暴作，疼痛剧烈，或左或右，或连及眼、齿，痛止如常人，不定期反复发作为特征，多为刺痛、胀痛、掣痛、跳痛等，甚则伴恶心呕吐，舌质暗或紫暗，舌苔薄白或薄白腻，脉弦。治疗重在祛风活络，既可借风药之辛以畅达气机，加强活血通络之效，又可以载药上行以引经，兼具防补药壅滞，有邪能祛，无邪防患之用。而缓解期证候多本为虚，则应以健脾益气、养血活血等扶正之法为主。
通天笑痛方：生白附子12克，僵蚕6克，全蝎4.5克，川芎18克，白芍30克，炙甘草10克，大枣8枚。僵蚕、全蝎焙干研粉，用药液冲服。白附子用文火先煎35分钟，再纳入余药煎25分钟，水煎2次，共取药液400毫升，分3次温服。热酒5毫升~10毫升为引。每天1剂。全方为牵正散合芍药甘草汤加川芎、大枣而成。全方刚柔相济，气血同治，补散合施，共奏祛风解痉、化瘀通络、缓急止痛之功。本方为治疗偏头痛标实证（无明显热象）之通用方，临证多能收“一剂知，二剂已”的奇效。方中牵正散诸药，为解痉止痛之要药，尤以生白附子祛风解痉为关键，无可替代，切不可拘泥于该方治“风痰阻络，口眼歪斜”之说。用白芍、甘草缓急止痛，其比例以3∶1为宜。
案例：韩某，女性，43岁，左侧头痛时作时止28年，近半年发作频繁。患者近半年来左侧头痛发作频繁，每周发作由1次~2次增加至5次左右，每次持续6小时左右。左侧头部及眼眶后呈跳痛，发作时头痛剧烈，伴恶心呕吐，心烦易怒，失眠多梦，腰酸，耳鸣，口苦，口干欲饮（饮而不多），月经期及遇劳痛甚，经行应期而至（量少、色暗有块），脉沉弦细略数，舌质暗红，舌下脉络粗大而长、色青紫，舌苔薄白微黄。
证属：瘀血阻络，肝肾阴虚、肝阳上亢。
治宜：祛风通络，滋补肝肾、平肝潜阳。
方药：通天笑痛方（加减）。生白附子6克，僵蚕6克，全蝎4.5克，山萸肉15克，牡丹皮12克，黄连3克，钩藤12克，龟板15克，生石决明20克，川芎15克，白芍30克，炙甘草10克，大枣8枚。每天1剂，水煎2次，共取药液500毫升，分4次服用，热酒5毫升为引。
二诊：服药7剂后，患者头痛减轻，7天内发作次数减至2次~3次，继服7剂。
三诊：适逢经期，经量较前增多，血块减少，头痛发作3次，心烦及口苦、口干欲饮已除，仍失眠、耳鸣、腰酸。原方去掉黄连、生石决明，加炒酸枣仁12克；山萸肉、龟板剂量均增至20克，继服1个多月，头痛消失。后改方药为杞菊地黄丸合血府逐瘀口服液，共服药2个多月，痊愈。随访患者半年，未再复发。
按语：笔者认为，该病证多虚实夹杂，本虚标实，上实下虚。上实多为风、痰、瘀，风痰相搏，上犯清窍，痰瘀互结，脑络闭阻；下虚则在肝、肾、脾，肝肾不足，阴虚阳亢，上扰清窍；气血不足，脑髓失养。“不通则痛”与“不荣则痛”并存，是其病机的特点。患者头痛病程达28年，观其脉证，当以“风伏经络、瘀血阻滞”为主要病机。患者心烦易怒，失眠多梦，腰酸，耳鸣，口苦，乃肝肾阴虚、肝阳上亢、心火偏旺之象。故治疗偏重于治标，即首重祛风通络，兼以滋补肝肾、平肝潜阳。方中通天笑痛方祛风通络止痛与缓急止痛并用，以从速祛痛；加山萸肉、牡丹皮、黄连、龟板，以滋补肝肾与清心泻火并举，即“泻南方，补北方”之义。
  （作者为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