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新生

   古人总结中医的特点，归结为“简、便、验、廉”四字。由此可见，“廉”本就是中医药文化中的原有之意。笔者认为，中医药文化中的“廉”，主要有以下含义。

不以营利为目的
    在《三国演义》第七十五回“关云长刮骨疗毒 吕子明白衣渡江”中，华佗为关羽刮骨疗毒，治好了关羽右臂的毒箭之伤，关羽感激不尽，以黄金百两酬谢华佗。华佗说：“某闻君侯高义，特来医治，岂望报乎！”华佗坚决不收取酬金，并且留下一贴膏药，然后辞别而去。华佗也因此被后世医学家和百姓敬仰。这虽然是小说，但是有着深刻的社会基础。
    董奉是东汉末年名医，与华佗、张仲景并称“建安三神医”。董奉医术高明，在庐山一带行医，治病不收取钱物，如果是重病被治愈的，只要在山中栽杏树5株；轻病被治愈的，只要在山中栽杏树1株。数年之后，庐山有杏树万株，郁然成林。夏天杏子熟时，董奉在树下建仓库储存杏子。需要杏子的人，可用谷子自行交换，董奉则将所得之谷赈济贫民。后世称颂董奉医德高尚、医术高超，“杏林春暖”之语即源于此。明代林弼《杏林图为丰城杨从善题》赞曰：“昔年曾说董仙翁，种杏成林烂熳红。多少活人阴德在，枝枝叶叶总春风。”在古代，药店常挂一副对联“但愿世间无人病，何妨架上药生尘”，也是表明自己不以营利为目的。
    古代医生从学医开始，便要求树立崇高的医德，不能以营利为目的。李东垣是金元四大家之一，关于他收徒的故事更是传为美谈。明代李濂《医史·东垣老人传》载，李东垣晚年对友人周德父说想收徒弟。周德父说：“罗天益性情敦厚朴实，有志学医。”后来，周德父陪同罗天益来拜见李东垣，李东垣问：“你是来学医赚钱呢，还是弘扬医道呢？”罗天益答：“我是传扬医道的。”李东垣见罗天益清廉淳朴，便收他为徒。罗天益跟从李东垣学医十年，终成一代名家。元代耶律楚材《答聂庭玉》赞曰：“布袜青鞋任真率，东垣山水不拈钱。”明代解缙《题杏林精舍图》赞曰：“我爱东垣公，著述无瑕疵。逝将有知己，千载能求师。”
    历史上，医德高尚的名医廉洁从医，不以营利为目的给百姓治疗疾病，赢得了后世的崇敬。
对患者诚实守信
    医疗是特殊行业，中医要求医生对患者诚实守信，不能欺诈患者。晋代皇甫谧《高士传》载，韩康字伯休，是京城霸陵人，常在名山大川采药，然后到长安贩卖，从不讨价还价。向韩康买药的人只要告诉他病情，韩康就会选择适合的药卖给人家，药到病除，30多年不变。
    一次，一名女子向韩康买药，韩康坚持不改变价格。女子发火道：“你莫非就是韩伯休？才不让还价！”韩康长叹一声说：“小女子都知道我韩康，我何必再卖药！”于是，韩康逃入山中隐居去了。
    据柳宗元《宋清传》载，唐代人宋清在长安卖药，因为只卖质量优良的药品，绝不卖假冒伪劣产品，所以相同的药方，在他这里抓的药效果就特别好。有的患者缺钱或忘带钱，宋清就把品质优良的药先赊给他们，即使素不相识的人，也允许其打欠条。宋清家里积攒了很多欠条，但他从来没有上门讨过账。每到年末，宋清估计有些人的账还不上，就把其欠条烧掉。明代王洪《全冲斋为孙医士赋》赞曰：“香生橘井泉，花开杏林春。韩康守药价，宋清焚券文。”
    历史上，医德高尚的医生诚实守信，从不用自己的优势信息欺诈患者，赢得了百姓的尊敬。
尽量减轻患者的经济负担
    中医讲究辨证施治，要求医生根据患者的实际病情，因人制宜，选择合适的治疗方案，及早使患者康复，同时尽量减轻患者的经济负担。古代有“卖药不二价，针灸不收钱”之说，要求医生卖给患者药品时不能虚抬药价，要诚信经营；同时，为患者进行针灸、拔罐等医疗活动不能收取费用，尽量减轻患者的经济负担。古代中医也因此获得了崇高的荣誉，被冠以先生、大夫等敬称。
    南宋诗人陆游晚年行医，因医德高尚、医术精湛而被百姓赞誉。《山村经行因施药五首·其四》曰：“驴肩每带药囊行，村巷欢欣夹道迎。共说向来曾活我，生儿多以陆为名。”这其实也是古代医生受欢迎的写照。
    尽量方便患者，降低买药费用，历代中医不断实践，探索身边常见物品的药用价值，逐步将它们纳入中药的范畴。经过长期的实践总结，中医发现，一切草木之物，皆可入药，都可用来治疗疾病，故宋代释文珦《幽栖》说：“是草皆为药，无山不出云。”以象征廉洁的事物为例，也都是中医治病的良材。
    宋代周敦颐的《爱莲说》，认为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后世因此用莲象征廉洁。莲子是常用的收涩类中药，具有补脾止泻、养心安神的功效；莲藕是常用的止血类中药，可治疗咯血、衄血、尿血等症状。此外，莲须、莲房、莲子心、荷叶、荷梗等都是常用中药。
    元末明初王冕《墨梅》曰：“我家洗研池头树，朵朵花开淡墨痕。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后世因此用梅花象征廉洁。梅花是常用的理气类中药，具有疏肝和中、化痰散结的功效，可以治疗肝胃气痛、梅核气、瘰疬等疾病。梅花的近成熟果实入药名为乌梅，具有敛肺、涩肠、生津、安蛔的功效，可以治疗咳嗽、泻痢、消渴等疾病。
    明代于谦《石灰吟》曰：“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后世因此用石灰象征廉洁。石灰具有解毒蚀腐、敛疮止血、杀虫止痒等功效，可以治疗疥癣、湿疮、创伤出血、痔疮、赘疣等疾病。清代朱钥《本草诗笺·石灰》曰：“烈焰曾经石化灰，辛温难免毒徘徊。内利莫令司喉舌，外症尝施治痄腮。风湿阴邪兼辟去，疽疡热气并除来。汤伤火灼敷尤效，着水须防腐烂灾。”诗中总结了石灰的功效和使用注意事项。
    古代中医因为方便患者，为患者的利益着想而受到百姓的喜欢。
    中医药文化是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中医药事业的根基和灵魂，其中蕴含的“廉文化”更是促进中医药健康发展的重要保障。中医药文化中的“廉洁从医”“对患者诚实守信”“尽量方便患者”等“廉文化”，对现代廉政建设也有着借鉴意义和重要启示。“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将中医药文化中的“廉文化”融入廉政建设，对我国反腐倡廉建设大有裨益。
    （作者供职于河南省武陟县卫生健康委）